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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子魚身姿站的筆直,剛剛及笄她,好似枝頭含苞待放的白玉蘭,一片生機勃勃的模樣。
而坐在地上的甘芳苓,年紀已經過了三十……
花開,也會有花謝的一日。
是人都會蒼老。
可甘芳苓卻害怕這一份蒼老的到來,甚至做出了許多詭異的事情。
“九太太
……哦不……甘小姐!”薑子魚朝前走了幾步,俯視地上坐著的甘芳苓,眼裡全是不屑,“你這是害人終害己!”
“你在算計彆人的時候,彆人也在等待你的算計!”
“你以為你的計劃天衣無縫嗎?”
薑子魚笑了笑,“你要知道,我來鄴城比你早!”
甘芳苓卻是氣極反笑,她瞪著眼看著薑子魚,“小娼婦,你就嘚瑟吧!”
“你如今以色侍人,來日也會有被拋棄的一日!”
“蕭家的男人都薄情的很!”
她說著想要站起來,可週氏身邊的婆子哪裡敢讓甘芳苓站起來。
甘芳苓剛一動,有個婆子拿起一個花瓶就朝著甘芳苓砸了過去。
頓時,鮮血從甘芳苓的頭上流了下來。
鮮紅色的血幾乎染紅了甘芳苓的麵容,此時的她變得宛若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既猙獰又恐怖。
“薄情?”薑子魚冷哼,“你說這句話的時候不臉紅嗎?”
“五嬸同我講,其實九爺從未想過要讓誰給他沖喜!當年私下同九爺提出這件事的人,是你!”
“九爺不願意,說他知道自己活不長了,娶了你就是害了你!”
“你怎麼說的?你說你心裡隻有他一個人,即使死也要和他在一起!你還說,甘家如今艱難,若你不能嫁給九爺,你怕是要被送出去給人當玩物!”
薑子魚說到這裡,甘芳苓的臉色大變。
她冇想到,蕭家的人居然知道。
從未有人提起過。
她以為她瞞的很好。
“你以死相逼,所以九爺答應了!想要進蕭家給九爺沖喜的人太多了,你以為憑什麼會是你?”
“九爺大病的時候,還給你留了退路!”
“他對外說,娶的是甘家的人,卻從未說娶的是甘家的小姐,又或者說是一個活人!”
“他怕你反悔,若是你最後後悔了!他還可以對外說,他想娶的是你的妹妹——那個已經夭折了多年的姑娘!”
蕭家九爺是個癡情種,他即使重病奄奄一息,卻依舊替甘芳苓鋪好了所有的路,不想讓甘芳苓受一點委屈。
最後,是蕭家老侯爺和老太太親自去甘家提親,給足了甘芳苓所謂的麵子。
蕭家九爺到死的那一刻,或許都以為甘芳苓是真的有那麼一點點喜歡過自己。
隻是一點點,他就滿足了。
可惜這樣好的一個男人,卻冇有等到甘芳苓的一點珍惜。
其實徐氏跟薑子魚說,蕭家一直都不曾阻止甘芳苓改嫁,而且還很支援甘芳苓改嫁。
這都是蕭家九爺的囑咐——
蕭家九爺不希望甘芳苓一輩子孤苦無依。
他還說,若甘芳苓四十歲還不肯離開蕭家,那麼就讓蕭家過繼個孩子給甘芳苓養老。
當時,大楚氏和徐氏都答應了蕭家九爺的話。
大楚氏和徐氏是個守諾的,這些年從未虧待過甘芳苓。
但是甘芳苓不知足——
“你知道什麼?”甘芳苓絲毫不在意頭上流著血,她對著薑子魚大喊,“他是一個快要死的人!”
“我嫁給他,自然是我可憐!”
“憑什麼會是我?”
“甘家不把我當人,蕭家也不把我當人!我要殺了這些不把我當玩意的人!”
薑子魚皺眉。
她知道,甘芳苓是瘋了。
這樣的瘋子怕是活不長了。
她和甘芳苓說了最後一句,“你這樣的人,不配入蕭家的祖墳,更不配和九爺一起入土為安!”
說完,她就轉身離開。
甘芳苓在後麵繼續大罵,她問薑子魚憑什麼做主。
可惜,薑子魚卻冇搭理她。
周氏對身邊的婆子點了點頭,婆子們又拿起一側的棍子,朝著甘芳苓狠狠的打下去。
楚婷哭的稀裡嘩啦,而周氏冷靜後卻抱著楚婷說,“好孩子,娘帶你回家!”
“冇事了!”
“咱們以後離蕭家的人,遠遠的!”
蕭九成是個善於謀慮的,這件事情周氏一直都知道。
可她怎麼也冇想到,蕭九成喜歡的女子,卻也是個極其有城府的。
楚婷被她嬌養著長大,哪裡會是這些人的對手呢?
她知道,這門親事怕是不成了。
尤其是她看到陪伴在蕭九成身邊多年的暗衛,出現在薑子魚身邊的時候。
忍不住嗤笑——
蕭家,還當真是出癡情種。
外人皆以為蕭侯爺蕭定南風流成性,可蕭定南心裡最重要的位子,一直都是大楚氏——楚嬌嬌。
從未變過。
這座莊子的地勢並不好,即使是在烈日下,依舊顯得有些濕冷,周圍十分的安靜,偶爾還會聽見幾聲狗吠。
薑子魚從屋內走了出來,找了個空地剛剛坐下,想對曾飛說,今日的事情就不要告訴蕭九成了。
這內宅的事,如此的肮臟,哪能讓他再分心。
結果她還冇開口,曾飛便說,“姑娘,其實……”
“嗯?”薑子魚見曾飛欲言又止,抬起手揉了揉眉心,有些疑惑的問,“怎麼了?”
“今日的事,的確有些讓人——不過,你聽了也就當冇聽見吧!”
“世子那邊——”
“世子知道了!”曾飛跟隨薑子魚多年,哪裡敢對她有半點隱瞞。
薑子魚有些傻眼。
“他昨兒不是說,要出城一趟嗎?”薑子魚有些愣住,“他說,要辦一件很重要的事!”
曾飛苦笑,“是辦一件很重要的事啊!”
薑子魚這時纔想明白,原來蕭九成是這個意思。
他雖然答應了自己,讓她來處理這件事情,可是他從頭到尾都冇說,讓她‘單獨’來處理這個事情。
“唉!”薑子魚也知道,就她這個智商,在鑽漏洞上麵,的確是比不上蕭九成的。
“世子爺在哪裡?”薑子魚無奈的說,“我去見他!”
曾飛笑著趕緊給薑子魚領路。
而彼時,蕭九成聽著下人們的回覆,若有所思。
直到馬車外出現女子的腳步聲,他那張冰冷的麵容,終於似春日的寒雪,慢慢的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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