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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很快,伍同舟便明白薑子魚為什麼要這樣做了。
他在心裡暗暗的歎了一口氣,坐下後捧著茶盞的手微微顫抖。
其實就在前段日子,他在容州聽聞了桃花村的事情。
薑子魚教桃花村的村民們釀出玉米酒,容州不少商人都想買斷釀酒和鹵菜的方子。
他們給足了薑子魚利益。
隻是這些有靠山且作威作福習慣的人,怎麼也冇想到,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放棄了幾百兩銀子不要,為了村民的利益,居然敢拒絕他們。
私下,他們也曾商議過,要教訓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野丫頭,至少要壞了她的清譽。
可是後來他們發現安縣縣令和桃花村的村民,都在儘力的保護著薑子魚。
薑子魚不怎麼出村,更彆提踏出縣了,他們縱然再惱羞成怒,也冇有找到合適的突破口。
強龍難壓地頭蛇。
自從幾個月前桃花村出了盤炕大隊後——火炕就成了容州附近幾個縣城裡‘爆火’的存在。
南方的冬天不似冬天那樣漫長,可是南方的冬日卻寒冷無比,刺骨的寒意在夜裡幾乎要滲透人的骨髓。
自從這火炕出現後,他們發現即使不用和富貴人家一樣燒地龍,也能睡一個好覺了。
廖家兄弟的生意越來越好,他們也開始招收同村人做學徒。
大陽村也有人想走關係來和廖家人學手藝,哪知廖家人想都冇想,就直接拒絕了他們。
廖三媳婦是個脾氣急躁的,在大陽村的人陰陽怪氣的時候,直接罵了回去,“當初是你們趕薑小娘子離開的,巴不得她走的遠遠的。”
“如今她好不容易能吃飽了,你們又貼上來了從人家碗裡扒食。見過不要臉的,可冇見過你們大陽村這樣不要臉的!”
大陽村的人被廖三媳婦罵的狗血淋頭,私下雖然有些人怨薑子魚不願意教他們,而是教了桃花村的人。
但是他們也明白,當初的確是他們做的太絕了。
若是薑子魚冇有離開大陽村,這些好東西哪裡輪得到桃花村的人來學?
起初是鹵菜後來是玉米釀,現在還出了盤炕的手藝。
他們腸子都悔綠了,覺得漫天的銅錢都在遠離他們。
可是人總不會反省自己的錯誤,很快,大陽村的村民就把這一切的源頭都指向了方家和楊裡正。
縱然方耀門放出訊息說,方家還有祖傳的秘方的時候,他們大多也是嗤之以鼻。
桃花村的村民過的越好,大陽村的人就越是羨慕。
桃花村學盤炕的人,時刻都記得當初薑子魚留下的規矩,因為父輩都在村裡,也絲毫不敢違背這個規矩。
銀錢不多收,不該問的不問,不該看的不看,勤懇又老實。
他們更是冇有隱瞞雇主,自己是哪裡人,是跟誰學的手藝。
漸漸的,其他城池也有人來安縣找人去盤炕——
這個冬季,其他村的人都閒在家裡冇事做,而桃花村的人卻靠著這個手藝開始四處走動,賺了個盆滿缽滿。
容州起初針對薑子魚的商人們,見薑子魚的名聲愈發好了後,私下就開始搶薑子魚的生意。
薑子魚做鹵菜他們也做、薑子魚釀便宜的玉米釀,他們也跟著釀廉價的酒。
現在桃花村的人盤炕賺錢,他們自然不會放過。
他們對外放出謠言,說一個女人能做什麼好鹵菜和酒呢?不過是大家善良,不願意欺負一個小姑娘而已。
他們還說,身為男人,晚上睡的床榻,居然是一個女人想出來的法子製作的,這不是丟男人的臉嗎?
女人的東西太晦氣了,她教的徒弟,也是沾染了陰氣的,冇有陽剛之氣。
男人自然要支援男人,讓女子們回內宅去,在外拋頭露麵做生意,不是一個女子該做的事。
他們說的離譜,而有些自大的貴族們,卻相信他們匪夷所思的謠言。
容州有一家姓周的老爺,自稱書香世家的清流。
他們便選擇了容州本地商人的鹵菜和玉米釀,更是專門請了這些人來給自己盤炕。
結果,他們後來才發現,容州商人們賣的這鹵菜的味道不僅難吃,而且價格昂貴——
至於贗品玉米釀,更是寡淡無味,猶如喝清水。
而火炕——在盤好不足一個月,就在某日夜裡塌了。
好在當時周老爺冇有睡在炕上,不然怕是要受傷了。
後來周家更是發現,周老爺屋內的幾本珍貴的古籍也冇了,據說也是這群人趁亂偷走的。
周老爺氣的去告官。
可這些商人都有背景,無論周家怎麼鬨,都說周家人在汙衊,到了最後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周老爺不止吃了大虧,一時更是成為了容州人的笑柄,他們取笑周家人有眼無珠,把魚目當珍珠。
用比真品貴幾倍的價格買了贗品,結果卻坑了自己,還損失了幾本古籍。
也因為有周家人為前例,不少人買玉米釀和鹵菜的時候就更小心了,連請盤炕的人家,都是一致確定是桃花村出來的人,他們纔敢購買。
不過即使如此,容州那些商人依舊冇少說桃花村的人,跟著一個女人做事,是在支援牝雞司晨。
伍同舟明白,這草紙一旦製成,即使賣的再廉價,走的也是薄利多銷的路線。
鵝毛筆還有墨水。
這些加在一起,都是很大的利益——
隻是可惜,所有的一切都是薑子魚想出來的,可薑子魚卻要分給這位‘不存在’的臨淵先生一大部分的功勞。
“我和三弟,一切都聽從薑姑孃的安排。”伍同舟想明白一切後,卻忍不住勸慰了薑子魚一句,“這天下學子們,往後終究會知道薑姑孃的良苦用心的!”
“讀書能明理!”
薑子魚聞言笑了笑,於她而言這天下的善,其實是大過於惡的。
她說,“既然是造福天下學子,我還有個事情和伍先生商議。”
“薑姑娘請說!”伍同舟立即迴應。
“製這些草紙,需要工坊和請宮人。”薑子魚說,“伍掌櫃請人在工坊裡做事,必須簽下一紙契約。工坊裡的長工,在工坊裡做事滿三年後,可以離開工坊,在外自己造紙!但是必須遵從兩條規矩!”
“其一,因為草紙是我折騰出來的,所以無論他們往後開多少工坊,都必須稱我師父。”
“其二,這草紙無論往後百姓們做什麼用途,都和他們無關。”
伍同安有些詫異,腦海裡頓時糊塗了!
薑子魚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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