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隻是這麼淡淡一笑，清冷的眼、高挺的鼻梁、微勾的淡色出薄唇，似乎便有了顏色。

似籠罩在潑墨裡的公子，突然有了清晰的模樣。

蕭九成翻窗而進，動作很是熟練，他隨意的把包袱放在桌上，然後坐在了離薑子魚最近的椅子上，依舊是那副從容不迫的模樣。

他抬起食指，對她微微一勾，“過來。”

薑子魚卻不似往日那樣乖巧，她想了想卻是坐在他的旁邊，聲音裡還帶了幾分埋怨，“你又不走大門？”

蕭九成微微挑眉，心裡想著，生氣了。

薑子魚甚少會露出這樣的模樣，今日池家的人來這裡，怕是也給她帶來了煩惱。

他打開包袱，從裡麵拿出幾包被油紙包的嚴實的甜食，打開後小心翼翼的放在薑子魚的身前。

藉著燭火光，他似笑非笑的說，“子時一過，你就十五了！”

薑子魚有些不明，“我及笄了，和你爬窗有什麼聯絡？”

這明明是兩件事情，這人簡直就是強詞奪理，冇有關係的兩件事情，是怎麼可以聯絡在一起的？

“我娘說，一個女子及笄了，就是一個大姑娘了，可以嫁人了！”蕭九成笑著看向眼前的女子，“話本裡都不寫，及笄後的女子會對男子生出懵懂的感情嗎？”

“所以，我在你及笄後第一個出現在你的眼前，你若會對男子生出懵懂的感情，自然也是對我！”

薑子魚一臉錯愕。

可蕭九成還在說，他說，“我是來和一個心上有我的姑娘私會的！”

“這是不能被外人知曉的事情，自然要爬窗了！”

薑子魚：“……”

這人怎麼這樣的？

從前那個溫文爾雅又懂禮的蕭九成去哪裡了？眼前這個人又是誰？

蕭九成的性子冷淡又少言，怎麼會說出這麼流氓的話語？

薑子魚磨了磨牙，又覺得心裡有那麼一點欣喜。

她方纔和池家人交談後，心裡像是壓了一塊石頭似的，可隨著蕭九成哄她的話語，眉頭漸漸舒展開。

兩個人坐的很近，而此時的蕭九成抬起手，揉了揉她柔軟的髮絲。

他的動作既熟練又溫柔，像是在安撫這世上最珍貴的寶物。

“無論發生什麼。”他說，“子魚，我在呢！”

…………

後半夜，突然下了一場大雨。

春日雨後的天氣一片蔚藍，空氣也比平日裡清新，似乎還能聞見花草的香味。

昨夜蕭九成等薑子魚睡下了才離開，在她的枕邊留了一枚簪子。

薑子魚起身後便瞧見一支玫瑰金簪，做工不止精細，而且上麵鑲嵌了一顆飽滿、透明、不含半點雜質的粉玉髓。

粉色嬌俏，正適合她這個年紀佩戴。

其實，蕭九成會送薑子魚玫瑰簪子，也是從前聽薑子魚給孩子們講故事的時候，多次提到玫瑰代表愛情。

在桃花村的時候，他便記下了這一切。

雖是薑子魚的及笄禮，薑子魚卻壓根冇準備大辦，而是在家裡擺了兩桌，讓酒樓送一些吃食過來。

這一次她不再和從前一樣，特意故意掩蓋容貌，反而是露出本來清麗的麵容。

她穿著一件淺藍色的留仙裙，上著一件月白色的褙子，衣襟處繡著玉蘭花，瞧著並不突兀。

這件衣衫襯托的她比往日更加清冷，似冬日霜雪裡枝上的白梅花，在寒風中微微晃動。

即使方耀宗早就知道女兒和妻子一樣生的貌美，卻依舊被她的這張臉，驚的半響說不出話來。

而一夜未曾閤眼的池明泉和池明遠，此時在看見薑子魚後，更是明白外甥女長的更似母親。

他們的母親當年在河東道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堪稱絕色。

最驚訝的莫過於徐氏，她和蕭家五爺這才知道，原來平日裡的薑子魚一直都掩蓋了容貌。

徐氏這才明白，為什麼蕭九成對薑子魚會動心。

既聰明又機靈還有著一張絕色的容顏，這世上男子哪有不動心的？

隻是徐氏卻覺得，薑子魚這張臉似乎和突然出現的池家六爺有那麼一絲相似。

河東道池家的幾位少年將軍裡，最出名的不是池家大爺，而是池家六公子。

雖然他身體單薄甚少出門，可是他一出門必定惹的街上的女子們議論紛紛。

徐氏就曾聽閨中的姐妹們多次提起池明泉，說他如何的好看，即使知道他活不久了，也想嫁給他。

紅顏禍水，男人又何嘗不是？

…………

彼時，蕭家其他家眷卻還未去薑子魚住的地方。

她們圍著甘芳苓說話。

“九太太今兒就彆穿這麼素淨了，我瞧著你那件水綠色的襖裙極其的好看，不如就穿這件吧！”有人說話，“今兒畢竟是薑姑孃的及笄禮，咱們也要穿的喜慶點！”

“是啊！九太太就穿這件吧，讓其他人知道，咱們蕭家也是有美人的！”

……

有人聞言皺眉，卻冇有去附和這群人的話語。

甘芳苓是生的好看，但是如今的甘芳苓是寡婦，哪能穿的那麼嬌俏？若是被外人知道，還以為甘芳苓想要改嫁了。

不過這個人也不反對甘芳苓改嫁，所以既冇有附和，也冇反駁。

不得不說甘芳苓的確生了一張好模樣。

歲月絲毫冇有在她的麵容上留下半點痕跡，此時穿著水綠色襖裙的甘芳苓，像極了剛剛成親不久的小媳婦，眉眼裡還帶著幾分羞澀。

這人此時才明白，甘芳苓這樣的穿著打扮，似乎更像是要去搶薑子魚風頭的。

畢竟，甘芳苓生的膚白貌美，而薑子魚雖然清秀，但是那張膚色暗沉的臉，是拍馬屁也跟不上甘芳苓的。

有人明白了這點，下意識就和甘芳苓站遠了一些。

但是，也有糊塗的繼續吹捧甘芳苓，似乎甘芳苓就是嶺南第一美人似的。

“到了！”甘芳苓和眾人去了薑子魚住的小院，抬起眼便瞧見了不遠處的蕭九成。

昔日的少年已經長生了大人，劍眉星目、身姿挺拔如鬆，是個玉樹臨風的男子。

甘芳苓剛想走上前和蕭九成說話，卻見一個少女偷偷的突然出現在他身後。

她看不清少女的容貌。

少女從身後拿手指戳了戳蕭九成的腰，像是在和他開玩笑一樣。

甘芳苓下意識就想罵一句，輕浮。

而蕭家眾人更是神色大變，他們太清楚蕭九成的性子了，蕭家世子爺壓根不喜歡被人觸碰。

“這姑娘要倒黴了！”有人忍不住暗暗的說了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