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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聲音，薑子魚並不陌生。

她拿起放在一側的十字弩，裝好上麵的箭頭，才緩緩地走了出去。

果然，門外站著方老太太和四叔方耀家。

“薑子魚你這個小蹄子！”方老太太一見人，中氣十足的大喊了起來，“你這個龜孫，我方家養你多年，卻不想養了一個賊。”

“哎喲——哎喲——鄉親們你們評評理啊！”方老太太抓住一個來換鹵豆腐的婦人，可憐兮兮的哭訴，“當年我心善，收留了薑氏和她腹中的野種。如今薑氏剛走，這野種就偷了我老方家的東西，逃到了桃花村裡來。。”

婦人這幾日都來薑家，對薑子魚的印象很好，心裡自然不願意幫外人如此數落薑子魚，“你放開我，好好說話。”

“人在做天在看啊，薑子魚這個小娼婦。”見有人附和，方老太太便坐在地上，一副潑婦的樣子，“薑子魚不僅偷了我家的鹵菜秘方，還把他二叔托人在容州買回來的花椒粉也一併帶走了。你們不知道，這花椒粉可花了我家幾十兩銀子呢！”

薑子魚握著十字弩，聲音依舊溫婉，“祖母說我是龜孫？那祖父和祖母是什麼？是烏龜還是王八？”

“你這個龜孫……你找死！”聽薑子魚罵自己，方老太太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想撲上去和薑子魚打一架。

可當她看見薑子魚手上的十字弩時，立即停住了腳步。

陽光下裹了鐵皮的箭頭，泛出瑩白鋒利的光芒。

三日前大陽村有人過壽，他們家的小兒媳婦是桃花村的，這小兒媳婦特意回了桃花村帶回了一頭野豬和一些鹵菜。

方老太太當時去湊熱鬨，瞧見那頭野豬的頭骨都被鋒利的箭頭射穿，好奇的問是什麼弓如此鋒利，才得知是廖家最近做出來的十字弩。

這頭野豬，也是廖家三郎獵回來的。

後來，這小兒媳婦還特意給大家描述這十字弩多厲害，長什麼樣子。

也是因為這場酒席，方老太太才知道她吃的讚不絕口的鹵菜，居然是薑子魚做出來的。

她知道後，氣的一夜冇睡好。

昨兒，魯家的韓氏特意來找她，說如今薑子魚在桃花村過的極好，家裡堆滿了豆子和獵物。

廖家那日其實獵了兩頭野豬，其中一頭賣了，還有一頭本來要送給薑子魚的，可薑子魚卻隻要了半邊。

韓氏還說，這半頭野豬至少能賣出五百文。

這下，方老太太更是睡不著了，氣的胸口悶。

她和家裡商議後，便想好了法子，決定來拿走薑子魚手裡的鹵菜秘方和這半頭野豬，至於院子裡的豆子和獵物，她也要全部都拿走。

這些東西，本來就該是她老方家的。

“你要做什麼？”方老太太雖然貪心，但是更怕死，她想起那頭碎了頭骨的野豬，往後退了幾步，大聲吼叫，“殺人了，殺人了！”

“我可是什麼都冇做。”薑子魚看著眼前發瘋打滾的老潑婦，笑著說，“怎麼，祖母要撞死在這裡，再誣陷是我動手的？”

這老婆子嘴硬卻貪生怕死，她還冇動手，方老太太便嚇的臉色發白，隻能乾嚎。

“祖母說，這鹵料方子是你方家的秘方？”薑子魚問。

方老太太理直氣壯的回答，“自然是。”

“既然是方家的秘方，那麼祖母知道方子上寫了什麼嗎？”薑子魚說，“這幾十種香料，我可以默寫下來，那麼祖母呢？”

方老太太自然寫不出來，但是她聽韓氏提起過其中幾樣，便冷冷一哼，“這裡麵加了八角、桂皮、肉寇、香葉等香料。但是其他的我不會說了，因為這是秘方。你這個歹毒的小娼婦，要泄露我方家的東西。當年你就該和你那個不要臉的娘一起死在外麵！”

“呸，你纔不要臉。”任小芃見薑子魚被欺負，趕緊說，“這明明是蕭家哥哥嚐出來的時候說的幾味香料，大家都知道的。”

方老太太被戳穿計謀，也有些氣急敗壞，“你閉嘴，你這個野種。”

“祖母還說，花椒粉是二叔在容州買的？”薑子魚聲音甜甜的，“祖母撒謊也不先去打聽下，每年西域商人隻去梧州。且不說梧州離容州有萬水千山，像花椒這樣名貴的東西，梧州的商人們全部買下後都送到燕京裡賣給貴人們，怎麼會送到容州？”

“自然會送到容州。”方老太太硬著頭皮說，“難道你還買得起這樣的東西嗎？”

“我買不起，可我母親買得起。”薑子魚笑著回答，“我母親曾長住梧州，這花椒粉便是她留給我的遺物。至於這鹵料方子，也是薑家祖上從西域商人們的手裡買來的。”

“祖母說要幫我打理母親留下的嫁妝，如今還要搶走我母親留下的秘方嗎？”

“原來方家是會霸占兒媳婦嫁妝的！”

“你娘既然嫁進我方家，她帶來的東西，自然都是我方家的。”方老太太理直氣壯，雙手叉腰，“識趣就趕緊拿出來。”

“母親！”方耀宗見薑子魚被欺負，趕緊走了出來，“我已經不是方家人了，我被逐出了方家族譜！所以，薑氏的東西，自然也不是方家的。”

“分家文書上寫的清清楚楚，以後和方家無關，方家人即使餓死也不會登我的門。怎麼？母親都忘了？”

方老太太冇想到向來乖巧的兒子，居然幫著一個野種來數落自己，更是坐在地上打滾大哭，說方耀宗不孝。

眼看就要到吃晚飯的時辰了，有些想換鹵豆腐和鹵肉的人急著回家做飯，可現在方老婆子這麼一鬨，薑子魚壓根冇辦法做事。

他們也急的大罵，“你方家不是大陽村的大戶嗎？怎麼也會做這不要臉的事。虧你們老二還是讀書人，是個秀才相公，也不知道廉恥。”

“可不是嗎？當初是你們趕人家走的，現在見人過的好了，舔著個臉來摳孩子嘴的食！呸，山匪都冇你們霸道！”

“趕緊滾，真當我們桃花村冇人？怕你們大陽村？”

“這老東西再不滾，我們就去白鶴書院找院長，讓他看看方家這些臭不要臉的東西。”

方老太太冇想到桃花村的人居然都幫薑子魚說話，又怕他們真的去白鶴書院大鬨一場，隻能起身便要離開。

有人見方老太太走的匆忙，伸出腳絆了這個老婆子一下。

“哎喲——”

方老太太被摔的一臉灰，又不敢鬨下去，樣子極其狼狽的逃離了這裡。

薑子魚感激眾人，在換豆腐和鹵肉的時候，又多給村民了一些。

這些人看著碗裡的東西，一臉美滋滋，心裡想著下次方老婆子再來，他們還要幫薑子魚。

等入夜了，薑子魚想著方家肯定還會再來鬨，而她帶著幾個孩子的確不是方家人的對手，她得找幫手。

她琢磨了一會纔拿起用白麪、雞蛋做好的紅棗糕和鹵肉，朝著桃花村裡正李正民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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