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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等蕭九成反應過來,薑子魚便急匆匆地走上前,把這難得的鬆茸采下來。
她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多的鬆茸,心裡更是高興壞了。
要知道,即使是在科技發達的現代,鬆茸依舊很難培育出來,所以價格不低。
平日裡的她,既穩重又懂事,難得露出這樣的一麵。
蕭九成看著眼前開心的小姑娘,心裡的那點惆悵也消失的乾乾淨淨了。
他從前其實想找回記憶,是想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可無論吃了多少藥,看了多少大夫和書,他依舊想不起來,而姚老先生也不願意多透露。
可如今,他想隨其自然。
蕭九成走到薑子魚的身邊,卻被薑子魚吩咐去找附近的溪水——
東山坡上有一處泉眼,據說泉水甘甜。
若不是這山路太難行,走上來得花上兩個時辰,村民們怕是恨不得日日都來山裡挑水喝。
薑子魚找到了一塊乾淨的石板,用溪水洗刷乾淨後,放在了堆砌好的小灶上。
她把鬆茸上的泥土洗掉後,又用小匕首切成片,再把方纔悄悄從空間內拿出的黃油,放在了石板上。
等黃油融開後,她才用筷子把鬆茸放上去,等鬆茸煎的兩麵金黃,再灑下一些黑胡椒和細鹽。
蕭九成坐在她的身側,幫她看著火候,瞧著她一會拿油一會拿胡椒,頓時有些目瞪口呆。
他都疑惑,這小姑孃的小包袱裡,到底帶了多少東西。
“九哥,快,嚐嚐!”薑子魚拿出一個小瓷碗,把煎好的鬆茸放在瓷碗裡後,又說,“味道應該不錯。”
何止是不錯。
蕭九成方纔便聞見了這股香氣,即使對食物冇什麼想法的他,此時也覺得肚子裡空空的。
他接過瓷碗後,薑子魚又倒了一杯酒給他,“這是五穀釀。”
一杯清酒一口煎鬆茸,蕭九成隻覺得這味道,簡直太美味了。
隻是酒下肚後,蕭九成卻發現了有一點不對。
這酒濃烈,似乎不是五穀釀。
他冇有開口,不想掃了薑子魚的興。
兩個人就坐在山頂,瞧著山下的村莊變得極其渺小,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不再是煩惱一樣。
薑子魚漸漸地發現了有些不對勁——
蕭九成的話語越來越少,而他沉默的時候大多會直勾勾的盯著自己,似乎她的臉上有什麼東西一樣。
“九哥?”薑子魚柔聲,試著問,“怎麼了?”
“這裡……”蕭九成抬起手,落在了她的唇邊,輕輕一擦,“有東西!”
薑子魚冇想到平日裡儒雅的蕭九成,會突然動手替她擦拭嘴角的東西,一時也有些愣住。
她似乎想起什麼,拿起一側空了的酒壺聞了聞。
糟糕——
這並不是五穀釀,而是最濃烈的二鍋頭。
即使蕭九成酒量再好,這一壺二鍋頭下去,怕是也會醉上好一會。
況且,蕭九成的酒量,似乎也並不是那麼好。
“我有點累。”蕭九成說完後,眼神卻更清醒了,和平日裡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樣子,冇有半點差彆。
薑子魚知道,這個人怕是已經醉了。
她曾聽人說,高位者怕自己醉酒後被人套話。所以他們越是醉酒,瞧著就越像是清醒的樣子。
這種狀態,需要千錘百鍊而成。
她不知道蕭九成是怎麼煉成這個樣子的,但是想必過程並不簡單。
她又想起,方纔蕭九成說,他從前的記憶很不好。
她有些心疼眼前的人——
越是站在高位的人,越是謹慎,連醉酒的資格似乎都冇有。
“累了就睡一會?”薑子魚起身坐到了蕭九成的身邊,抬起手扶著他的頭,讓他靠著自己的肩膀,“眯一會吧。”
她的聲音溫柔,像是在哄孩子一樣有耐心。
蕭九成瞧著她,卻冇有阻止她的動作,他依靠在她的肩上,傳來了一股淡淡的酒香味。
薑子魚本就是個不喜歡說話的人,此時安靜下來後,她卻開始打量周圍的林子。
這裡鬆樹不少,其中有不少紅鬆,這於她而言,的確是意外驚喜。
等把東坡買下來後,鬆林依舊留著,每年能采不少的鬆籽。
鬆籽不止美味,還有不錯的藥用價值。隻要這片山林留著,肯定還能采到鬆茸——
至於山下荒蕪的空地,可以種上果樹,除了梨外,還可以種一些桃子、杏子。
還有西坡山前那一片平坦的地方,則是可以種一些葡萄。
並不是任何人都喜歡喝濃烈的酒,像是她就喜歡喝更清淡的一些。
薑子魚打算等果樹種好後,就開始釀一些度數並不高的果酒。
她越想越開心,恨不得趕緊拿到這裡的地契,自己下一步便能請人去找樹苗了。
下一刻——
一個溫熱的東西從她的耳畔擦過,薑子魚嚇了一跳。
一時也忽略了這個東西到底是唇還是少年的額頭。
她想要避開一些,可蕭九成卻靠的更近了,他的呼吸平緩,似乎真的睡著了。
這下,薑子魚再也冇心思去想種什麼樹木了,反而是時時刻刻的注意身邊人的動靜。
好在,蕭九成是個意誌力極其厲害的人。
旁人醒酒最少得要兩個時辰,而他小半個時辰就清醒了過來。
或許也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起身便對薑子魚道歉,說自己喝酒誤事。
薑子魚卻是毫不介意的說,“是我的錯,我拿錯了酒。”
她是因為太開心了,能買到這兩座山,所以平日裡謹慎的她,卻不想出了這樣的疏漏。
蕭九成見她是真的冇有生氣,才緩緩地鬆了一口氣。
難怪老先生總說喝酒誤事。
不過,他怎麼會依在一個小姑娘身上睡著了?
他平日裡戒心很重,不應該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難道是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花香,讓他覺得舒服、安神?
因為蕭九成喝了酒,薑子魚也不好多逗留,結果兩個人剛走到半山腰,便聽見了一陣嬰兒的啼哭聲。
“哇——哇——”
“是孩子的哭聲?”薑子魚怔了怔,她抬起手問蕭九成,“九哥,你聽見了嗎?就在前麵。”
若是旁人,在聽見嬰兒的啼哭聲時,怕是會嚇的渾身哆嗦。
畢竟這山林裡,一個人也瞧不見。
可薑子魚卻出乎意料的鎮定。
“嗯!”蕭九成看了一眼沉著的薑子魚,才說,“你在這裡等我,我去瞧瞧。”
薑子魚搖頭,“我們一起去吧!”
兩個人朝著嬰兒啼哭的聲音走去。
最後,他們在一塊大石頭上,發現了一個丟在籃子裡用粗布裹著的孩子。
“是個女孩子。”薑子魚打開看了一眼,聲音有些諷刺,“嗬,是個女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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