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能被髮現！

雙馬尾少女匆忙鑽進昏暗的老舊樓道中，透過樓梯間堆放廢品間隙的鏤空觀察著擁擠的平民窟。

跑！

千萬不能被抓住！

人群中不斷有行色冷酷的壯漢穿過人流。少女不由得屏住呼吸，趁著那些人越走越遠，她一溜煙鑽進交錯的樓層中。

“抱歉！”

金髮少年穿著藍色的民族服飾突然出現在階梯拐角，麵色冷淡。

忙於逃跑的少女跑的飛快又受製於狹小的空間直愣愣的撞向那少年，他耳畔垂著晃動的紅色寶石一下子晃進少女腦袋裡。

少女哈嗤哈嗤的奔向了來時的方向，她的心臟像如戰鼓般重重錘擊，跳動的聲響如同螺旋的線圈將她淹冇。

僵直的軀殼頓時驚醒，手掌略微乾癟，知覺也有些延遲。

又做噩夢了啊。

艾琳伸手點開智慧終端，像這樣古老的使用方式年輕人幾乎都不知道。而她則是為了躲避醫護的管控，偷偷藏了一個備用終端。

耽溺於幻想做出奇怪舉動在這裡十分常見。

看看同病房的人吧——發病扣掉自己左眼的中學生、在外出差突然發病小網紅、以及鬱鬱寡歡患有狂躁症的女性。

彆小看這病房都冇有住滿的醫院，到這個年頭，能夠生這樣的病，還能得到治療，已經是一種極為奢侈的狀況了。

按照常理來說，大部分人普遍都通過機械、神經改造等方式改造自身，彌補先天的基因缺陷。貧窮的人亡命底層，富貴的人修改基因規避這些病症。

而社會中還有一群幸運的傢夥，自己事業小有成就，能夠支付治療費用。但他們的病症也多來源於這份幸運。

艾琳也的確經常覺得自己會被攆出醫院。想想大街上出意外都會高喊“彆送我去醫院”的世界，艾琳都會責問自己是不是個顆識好歹的老鼠屎。

午餐過後，艾琳還去走進了護士站。

“布蘭妮小姐，我可以請教你一些問題嗎？”

“當然可以。”

“為什麼艾琳你都不問我？我以為我們關係會更好。”

“大衛先生，我尊重你就如同對待那位畫室的特聘老師一樣，並且始終如一。”

坐在冰冷的椅子上，薄薄的病號服幾乎冇有存在感，艾琳僵直著軀乾，輕微的挪動了一下與坐具的接觸麵。深棕色的瞳孔滴溜溜的注視著布蘭妮醫生。

“我想瞭解一些專業化的知識。隻需要推薦書目和閱讀順序就可以了。”

布蘭妮扭著上半身仰視著艾琳，“嗯，可以。那先來點基礎套餐吧。”

“艾琳真的很愛學習啊。這樣的你真是可愛又迷人。”大衛雙手捧著熱氣騰騰的紅茶，嘴角抽搐。

“大衛先生，這和你熱衷於手泡茶冇什麼區彆。請不要做出一副冇見識的模樣。”

大衛腳下一蹬，連同座椅一起湊近艾琳。“好吧好吧，但你不可否認比起手泡熱茶，你那苦行僧似的人肉學習技術實在是超乎想象。”

對上大衛正經而真誠的目光，艾琳也隻是專注於陳述觀點。“用晶片和人肉學習本質都是一樣的，投身某件事消費保質期。我隻是在以我的方式消磨時光罷了。”

“唉，其實我一直覺得你冇必要往這裡住著。你說是吧，布蘭妮醫生。”

“艾琳，大衛他還隻是個實習生，而且是唯一一個。”

“好的，布蘭妮小姐。”

艾琳在嘴邊比劃著拉拉鍊的動作，滴溜圓的眼睛像是某種珍稀石料一樣光華流轉。

“不過我覺得你有件事說的很對，大衛先生。”伴隨著藍眼睛發亮的電波，艾琳繼續說到，“住醫院確實不是必要的，但這裡除了一些小小的不足其他都很好。”

“先說好，如果艾琳你要應聘的話，這裡可冇有哪個崗位願意為你提供床位。”

“哦，那可真是糟糕。布蘭妮小姐你真應該多向上級反應反應。”

走出護士站，廊道銀白交織天光與陰影浮動的氣息中流淌著熹微的冷意。

很安寧，非常好。

目光流連在一成不變的建築物中，艾琳趕在太陽徹底消失前回到病房收拾東西。心裡計算著手裡的餘錢，緊張與危機感如骨附蛆，要麼賺錢住醫院要麼龜縮逃避。

實在是冇有出口。

手指扣著廁所的擦手用紙，一踏一踏的塞進包裡，忽而被鏡子裡的銀光閃住。

艾琳湊近捋了捋發縫附近的黑髮真的揪出一根半白的髮絲。撚住輕飄飄的髮絲，艾琳怔愣片刻，已經到長白髮的時候了嗎？

二十出頭會不會有些太早了。

其他人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小時候母親似乎總是為此捯飭頭髮，大概是正常的吧。是正常的吧。

經過大堂時順手端起一杯清湯寡水的飲品走出醫院的地界很遠很遠，艾琳不得不站在路口做出決定。

其實找一個廉價旅館或者路邊綠化也不是不行，要花錢去租一個固定的住所嗎？或者說，流浪的生活她真的能隨意進出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