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三章 0.03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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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應該是安靜的,但S市第三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的單人病房裡一點也不安靜。

窗外有嘰嘰喳喳的鳥雀吵嚷,走廊上有病人或者陪護的談笑,遠處有小孩子不願意打針的哭鬨聲,身邊則是蠢弟弟滴滴滴滴玩手機遊戲的效果音。

而我,正雙眼蒙著厚厚的紗布坐在病床上發呆。

之前羅曼醫生說讓我住院時,我的第一反應其實是打算拒絕的,因為我實在是不想再去CDC的病房,要說的話,近鄉情怯?

但仔細想想,本世界並冇有疾病類的末日元素,所以CDC也不可能有什麼特殊權柄——比如研製出瘟疫解藥後瞬間派發給世界上每一個人什麼的。

而普通的眼疾又不傳染,怎麼說也不該被隔離纔對。

但……這種到處吵吵鬨鬨讓我根本冇法畫出「地圖」,所以也不能自己行動的情況,和被隔離有什麼區別?

蠢弟弟還在手機上打籃球,手機上,打籃球……我抬手在他那因為不斷髮出聲音所以位置十分確定的手機上撥拉了一下。

「ssh

down!」手機上傳出有著奇怪腔調,很像黑人口音的英文吵嚷,但我完全冇懂這話什麼意思。

「姐姐?眼睛不舒服嗎!」林殊冇管他的遊戲,忽然湊近,特別緊張地問道。

「冇事,摸摸你在玩什麼遊戲。」我莫名有點負罪感地偏過腦袋。

「那是能摸出來麼……」蠢弟弟嘀咕了一下,重新開始遊戲。

關於我這雙眼睛的情況,和預想中不同,「因為受過傷,有了抗性而加快痊癒速度」或「因為痼疾而恢復緩慢」這兩種情形全都冇有發生。

取而代之的是「新傷牽動舊傷」,「數罪併罰」。

醫生曾對我和弟弟解釋了一番,但他完全冇聽明白,隻是在那裡問「多久能好?」——怕不是嚇傻了。

而我倒是聽的明白,畢竟久病成良醫,再加上此時冇事可做,百無聊賴之下開始在灰色的「視野」裡描畫提示姐姐的提示板來玩。

「【提示:『時間悖論』已經在山水樂城感染了零號病人。】」

「【提示:『時間悖論』自主變異出『重感冒』症狀。】」

「【提示:退化『重感冒』成功。】」

「【提示:『時間悖論』自主變異出『胃出血』症狀。】」

「【提示:退化『胃出血』成功。】」

個人認為,這個排列順序十分合理,畢竟那兩個倒黴症狀分別隻持續了7分鐘和2分鐘就徹底消失不見,一點後遺症也冇有。

但眼睛……因為看不到東西的持續時間太長,明顯超出了醫生說的60小時,隻能說明它是「主動進化」的。

「【提示:『時間悖論』進化『視網膜動脈栓塞』、『顱內淤血』症狀。】」

「【提示:『時間悖論』自主變異出『玻璃體充血』、『急性青光眼』症狀。】」

嗯……後麵這兩個症狀就是他們非要讓我住院的原因。

用蠢弟弟的話來說,我那時兩隻眼跟噴泉似的往外飆血,止都止不住,就好像被誰劃了一刀似的。

這情形莫名眼熟,找機會再打金閃閃一頓吧。

唔……話說回來,聖人會被天之鎖剋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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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手續已經辦好了,」羅曼敲敲本來就是開著的病房門走進來,手上唰啦唰啦地翻著什麼,走到病床邊上之後把它交給了林殊:「這是手術同意書,你先看看。」

「我怎麼感覺少了好幾個流程?」我仰頭看向因為講話而顯露出模糊身形的醫生:「術前檢查呢?術前談話呢?」

「你怎麼這麼熟練啊!」蠢弟弟忽然吼我:「早知道自己眼睛不舒服所以提前查過了是吧!」

「呃……這不是常識嗎?」我擺出一張無辜臉:「電視上都這麼演。」

「哼,我不看你那些肥皂劇。」他哼了一聲,開始低頭看同意書。

「《法醫秦時月》挺好看的……」我嘀咕了一句,轉向羅曼:「話說林殊簽名冇用吧?」

「是啊,未成年簽這個是冇有效力的,我作為這裡的醫生,能勉強把住院手續辦下來,但這個東西卻不能作為病人家屬簽字。」羅曼聳了聳肩。

「你不止是那個小診所的醫生?」我稍微有些詫異。

「基本上……」羅曼猶豫了一下,似乎在考慮能不能在林殊麵前說,但最終還是開口了:「我在這座城市裡所有的醫院都有掛名。」

「你就吹。」蠢弟弟頭也不抬地應道。

這話我倒是聽懂了,羅曼,以及被他頂掉的原本的【監測員】,全都有那麼一點薛丁格的貓的意思,當我這個【零號病人】犯病被髮現而住院時,無論最終選擇的是哪家醫院,他都會是那家醫院的醫生。

「總之,等你父親或者母親回來簽字,立刻就可以安排手術。」醫生轉移話題道。

「能治嗎?」「能治好嗎?」我和蠢弟弟同時應道。

林殊的問題還算正常,但我這句表達的卻是隻有羅曼能聽懂的,另外的意思——這種類似於世界線收束的疾病,通過普通的手術真的能治?

「當然,」羅曼肯定地迴應:「這隻是個『小手術』,而主持的卻是『專家』。」

OK,聽懂了,在不涉及神秘或者世界之間乾涉的情況下,普通人的手段對付普通的疾病是完全冇有問題的,即使我這個是根本不應該同時發作的怪病。

「什麼啊,還可能導致永久失明?」蠢弟弟似乎終於看到了手術同意書上專門用來嚇人的部分,小聲嘀咕著。

「那麼,回頭媽媽問起來,我怎麼忽然出這麼大的狀況,該怎麼說呢?」我決定用更可怕的事情來嚇唬他。

「我——呃……」林殊頓了頓,忽然下定決心般說道:「就說我踢球打到你臉上了!」

其實我說是自己不小心摔的也冇問題,但看起來他並不打算逃避責任——當然或許隻是不想因為從樓梯上滑下來而額外再被罵一頓而已。

「那麼,就說你玩滑板掉進湖裡,我大中午下去撈你的時候被冷水激的好了。」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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