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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夫人見兩個小孫子揹著鼓鼓囊囊的小行囊,不免有些疑惑,問:“雪哥兒,哥兒,你們這裡頭裝著什麼?不是去了便回來的嗎?莫不是想待在那處?”
衛文雪將包裹摟得緊緊的,“我給阿孃帶的好吃的。”
衛文:“祖母,阿耶阿孃不知要在龍虎坡待多少時日,我怕阿耶阿孃悶得慌,便帶瞭解悶的小玩意兒。”
“時辰不早了,祖母,我們要走了,楊嬤嬤,您要照顧好祖母和您自己,我們很快就回。”
說著衛文將自己的包裹背在身後,小小的身子被重重的包裹壓得有些佝僂,卻還是一步一步走到祖母跟前,小手衝著祖母招了招,“祖母,您能蹲下來嗎?”
衛夫人蹲了下來。
衛文抱著祖母的臉‘吧唧’‘吧唧’兩口,左邊右邊臉都親了親,軟軟糯糯地道:“祖母,文很快就會回來。”
衛文雪見狀也學著四弟的模樣,把小行囊背在身後,跑到祖母跟前,‘吧唧’‘吧唧’兩口親了親祖母,“祖母,文雪也很快就會回來的。”
衛夫人被哄得暈頭轉向,哪裡還有空去想隱隱覺得不對勁的地方。
衛文保和衛文疇見狀,僵硬地轉過身子。
勉強地撒嬌他們倒可以試試,像三弟四弟這般黏膩的模樣,他們是萬萬不可能做的!
坐上馬車,衛夫人依舊在車外不停地叮囑,萬不能讓四個孩子受傷,白風恭敬地應是。
時辰愈發晚了,不能再逗留,白風跳上馬車勒緊韁繩,一聲‘駕’,馬車行駛起來,坐在馬車內的衛文保和衛文疇忍不住掀起厚厚的車簾探出腦袋望了一眼府外揮彆的祖母。
衛文保悔恨的想,即便自己做不到三弟四弟那樣親一親祖母,但擁抱應當是可以做到的,他越發覺得祖母眼神中透著失望和傷心。
衛文疇則是想,自己也不過比三弟大個三歲,有什麼拉不下臉的,方纔自己就應當過去親親祖母的……
祖母瞧著很是介懷。
冬風寒冷刺骨,簾子哪怕隻是掀起一個小縫就能將原本車廂內的暖氣全都吹散,但衛文保和衛文疇還是等馬車行駛得瞧不見祖母後方纔放下簾子。
他們心中暗暗決定,下次出門定要給祖母一個擁抱(親吻)。
衛夫人亦是等馬車徹底消失在視線之外才由楊嬤嬤攙扶著進府,天色已有變暗的趨勢,有四個孩子在時不時的打鬨一下,清冷的府中總是熱鬨的,可這會兒孩子們走了,又恢複往日的孤寂和冷清。
許是在府中待的時間長,又許是不曾再經曆當年的撕心裂肺,又或許是年紀大了,由熱鬨變得孤冷,心緒也跟著有了變化。
衛夫人忍不住歎了口氣。
“夫人既捨不得,為何不讓小郎君們留在府中,大娘子既托了阮娘子前來報信,想來主君的傷是不礙事的。”楊嬤嬤說道:“小郎君們向來心思重,特彆是文郎君,雖隻有三歲,卻是四個小郎君裡心思最重的。”
“他們過去後,哪裡會回來。”
四個小郎君抱回府後皆是楊嬤嬤在照顧,對他們也算是瞭解。
也就文雪小郎君單純些,另外三個……各有各的心思,特彆是文小郎君,慣會哄人的。
“我曉得。”衛夫人笑了笑,“孩子到底是離不開母親的。肅兒年幼時也總愛黏著我,隻後來生了變故,逼迫著他長大……”
“若可以,誰又不想在高大威猛的綠蔭下安穩地過一輩子,隻可惜……造化弄人。”
“他們想去便去吧,衛府再落魄,還是能護住他們的!”
“夫人。”
聽夫人提及往事,楊嬤嬤先紅了眼眶,寬慰道:“如今都好起來了,主君有了大娘子也不似往日那般死氣沉沉,府中也在大娘子的影響下愈發溫暖起來,相信再過不久,主君便能如夫人所願,放下心中執念,做一個尋常人。”
衛夫人抬眸看著萬裡無雲的碧藍天空,眨了眨有些泛酸的眼,忍住眼眶的淚意,就似她從前教衛肅那般。
若想落淚,便抬頭看天,淚便會被眼眶吞冇,再低頭時便冇了淚意。
放下執念……
她的肅兒最是執拗,當真能放下嗎?!
可是,連她都不曾真正放下過!
將軍……你在那處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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