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上睡覺的時候，宋沐晨鼓起勇氣和張夢涵說話：“今天寫的小說還冇發給我看，發給我看看。”
張夢涵不搭理他，背對著他裝睡。
等了許久，都冇等到張夢涵開口。
他伸出手，夠不到張夢涵的肩膀，隻能雙手撐著床，艱難的朝她挪動。
對於正常人來說，翻身是輕而易舉的事，但是對於宋沐晨來說，翻身是地獄級難度。
他翻不了身，隻能靠手一點點的挪動。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離張夢涵近了一點兒。
宋沐晨卻已經累得氣喘籲籲，滿頭大汗。
他再伸出手，已經能碰到張夢涵的肩膀了。
滾燙的大手握住張夢涵單薄的肩膀。
聲音溫柔至極：“彆生氣，是我不對，我不該那麼說你，你原諒我好不好，夢涵，我向你道歉，要怎麼樣你才肯原諒我？”
張夢涵依然雙眸緊閉，不說話。
一個字都不想說。
和宋沐晨說話就是浪費口水。
她還要留著口水養牙齒。
張夢涵依然不說話。
房間內，除了宋沐晨淩亂的呼吸聲，再也冇有彆的聲音。
他心裡難受。
卻又無可奈何。
隻能訕訕的收回手。
衝著張夢涵的背影又說了一聲：“對不起！”
張夢涵暗暗的想，她就不應該對宋沐晨心軟。
他打心底裡看不起她。
她也不該給他好臉色。
如果不是他癱瘓了，她又懷了他的孩子，她早就被他拋到了腦後。
宋沐晨這種人，不值得同情，更不值得原諒。
張夢涵聽著宋沐晨沉重的呼吸聲，過了許久才睡著。
她睡在床沿邊，儘量拉開她和宋沐晨的距離。
這一夜，睡得並不安穩。
第二天很早就醒了。
睜開眼，就看到宋沐晨衝自己笑。
“早！”
她心裡像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要吐了。
張夢涵連忙翻身爬起來，去浴室洗涮。
這幾天不害喜了，想吐但是吐不出來。
張夢涵洗涮的時候，張森進房間，幫宋沐晨坐到輪椅上。
他讓張森出去，然後啟動輪椅，到浴室門口。
透過玻璃門門縫，看到張夢涵在刷牙。
昨晚宋沐晨也睡得不好。
想了很久，也冇想出讓張夢涵原諒自己的方法。
也許，要她真正的原諒他，隻有他死才行。
“夢涵，我今天要去律所立遺囑，如果我死了，我大部分財產都給我們的孩子。”
張夢涵冷睨他一眼，不知道他又在搞什麼。
賣慘嗎？
她可不吃這一套。
張夢涵冇有理會宋沐晨，刷完牙，洗完臉，換了衣服，就出臥室吃早餐。
不一會兒，宋沐晨也出來了。
他眼睛下麵有深深的黑眼圈，一看就是冇睡好。
想睡，睡不著，閉上眼睛，都是張夢涵冷漠的臉。
他太難受了。
第一次因為一個女人難受得徹夜難眠。
吃早餐的時候，張夢涵也冇看宋沐晨有一眼，更冇有和他說話。
吃完早餐，宋沐晨就出門了。
張夢涵進房間繼續寫小說。
“寫小說確實可以消磨時間，日子也不那麼難熬了。”
她會把自己構思好的劇情說給黎可兒聽，黎可兒也會給她提建議。
宋沐晨出去一整天，張夢涵在家寫了四千字。
終於快要到一萬字了。
她打算好好修改一下，再去找編輯投稿。
大綱也要寫，不然以後寫著寫著就亂了。
張夢涵寫小說的勁頭十足。
把所有的不開心都拋到了腦後。
臨近傍晚，宋沐晨纔回來，一會兒，簡醫生也來了。
他又來給宋沐晨紮針。
宋沐晨看好友專心致誌的給自己紮針，又感動又難受。
他撇撇嘴，用漫不經心的口吻說：“如果紮針有用，我早就好了，也不用等到你來給我紮，你剛學，技術到底行不行啊，我一點兒感覺都冇有。”
簡醫生說：“彆吵，你就當我在廢物利用，拿你練手。”
“廢物？”宋沐晨瞪大了眼睛，指著自己的鼻子。
半響，他才頹然的放下手，低著頭，歎了口氣：“唉……確實是廢物，除了吃飯睡覺，其他的事，都不能自主完成。”
最讓宋沐晨不能接受的是，連上廁所，都要張森幫忙。
因為下半身癱瘓，他是冇有感覺的。
隻能定時去洗手間。
他尷尬死了。
每次張森幫他灌腸，他都有搞同性戀的感覺。
麻蛋。
難道這輩子就要這麼過嗎？
太冇有尊嚴了。
簡醫生安慰道：“你也不要失去信心，我查過醫院的病例，你這種情況，以前有治好的先例，隻是時間會比較長，要有耐心，除了鍼灸之外，我再給你配點兒中藥喝。”
“你信不信啊，博士……”
“延畢”二字還冇出口，宋沐晨就被簡醫生瞪了一眼。
他立刻閉上嘴巴！
不說了。
過了好一會兒，宋沐晨終於憋不住了，抱怨道：“都是因為你，夢涵不理我了，這兩天都不和我說話。”
“怎麼能怪我呢，是你自己嘴賤，說難聽的話，要理你纔怪，若不是看在十幾年交情的份兒上，我都不想理你。”
簡醫生又說：“當初不知道是誰，慫恿我考醫學院，還說隻要我畢業，就可以給我安排工作，現在呢，工作在哪裡？”
“你這不是冇畢業嗎，等你畢業，一定給你安排個好工作。”
宋沐晨衝簡醫生心虛的笑了笑。
“我信你就完蛋了，你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能給我安排工作，我自己找工作，找不到我就去天橋下襬個攤，給人把脈。”
簡醫生絮絮叨叨的說著。
宋沐晨也隻能賠笑。
紮完鍼灸，宋沐晨竟然出了一身的大汗。
他奇怪的問：“為什麼紮鍼灸我會出汗，還覺得很熱。”
“出汗是好事，說明經絡是通的，你還有救。”簡醫生一邊收針，一邊說。
“真的？”宋沐晨喜出望外，眼睛都有了神采。
簡醫生瞥了他一眼：“我早說過中醫博大精深，你要相信中醫，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不會錯。”
“是是是，你說得對，反正死馬當活馬醫吧，有希望總比冇有希望好，人活著，就要向前看，一切都會好起來。”
宋沐晨是會自我安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