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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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吃虧,實則明生萬分慶幸。

毛文龍來的卻是及時,將包袱甩出,抽身的船隻便可加入移民船隊,同時廣鹿島也可瘦身,隻留背嵬營一營人馬足矣。

虎騎營從中抽身而出,將近千五百騎兵,明生準備拉去南洋搞風搞雨。

時移世易,想當初廣鹿島連接南北,北地的皮革,藥材,林木販賣至京畿,山東;大明的絲綢,棉布,日用品經由廣鹿島販賣至北地,李朝。

可隨著牛頭城的興起,供應李朝的貨物俱都從牛頭城發出,品質好,獲利高,從江南直接采買,省卻了不知幾道環節,這也是必然。

可如此下來,廣鹿島便隻剩下北地一處買賣,如今成了死敵,自然再做不得生意,一時間,廣鹿島何去何從也令明生頗為煩惱。

隻靠產糧是發不了家的,了不起賣給山東,對了,現在有了官身,卻是可以光明正大的發賣給各路邊軍,可這能賺幾個錢,動則再來幾家訛詐,打白條的,不賠錢都是好的。

總不能一直是財政赤字吧,作為一個後世的靈魂,把城市玩成這樣,也是失敗。

也不是冇有賺錢的買賣,軍火是永遠是最賺錢的,可好的自己不夠用,關鍵是價格,那些摳搜的邊軍也給不起。

鹽業,賺錢比較穩定,尚在供應李朝,山東。

漁業,獲利有限,主要是自用,偶爾販賣至內陸。

造船,賺錢豐厚,可惜都是自產自銷,賺得都是四海商社的錢。

木材,獲利豐厚,除自用外,更發賣至山東諸地,可如今麼,長白山脈為建奴占據,供貨渠道斷了,今後便隻能自組伐木隊,去偷偷砍伐,這風險可就大了。

鐵匠坊,賺錢豐厚,可惜同造船一個德行,都是自產自銷。原來有劉招孫時不時的訂購一點,現在老劉都特麼的是自己人了。

不過又來了個毛文龍,這廝也是個有野心的,可以琢磨琢磨,隻要出得起價,鐵質的火炮,火繩槍,刀槍甲冑還是可以賣些的。

俄爾,明生搖頭苦笑,自己想的太簡單了,朝廷自有供應,什麼匠作監,工部之流,這其中的油水何其豐厚,怎能輪到自己,私下裡采買又能賺幾兩銀子。

本來還有一個皮革業,皮靴,皮帽,皮衣,城中有不少婦人皆賴以為生,目前還能勉強維持,原因是四海搶了一個冬季,多少豪強的財產為之一空,可今後怎的辦?皮毛斷了貨源,總不能一直靠搶吧。

算逑,自己搞養殖,得益於喻氏兄弟辛苦教授,廣鹿島養殖的牛,羊,鹿也有不少,如今卻是需要再次擴大。

廣鹿島周邊有三座小島,瓜皮島,洪東島,葫蘆島,雖說麵積不大,但好在冇有人家,內中草木茂盛,正適合開辟牧場。

想到就做,本少有官身,怕甚!

吩咐有司丈量土地,規劃牧場,開始招標,如此折騰之下,當可勉強保住皮革業,同時還能催生一批肉食,乳酪的加工作坊,城裡也是有些許蒙古人的,已經半漢化,製作乳酪卻是不成問題。

半月之後,一封書信打斷了正在忙碌的明生,卻是曉月來信。

打開書信觀瞧,明生卻是一蹦三尺高,這女人夠狠,竟是將宋應星一家給綁到了牛頭城!

原來曉月得了明生交代,尋訪宋應星,可遍尋宋應星不得,最後想得辦法重金賄賂南京禮部儀製司官員,求得江西一地舉子名錄,方纔探查到此人乃是江西奉新縣宋埠鎮人士。

旋即派人前去探查,得知此人同其兄長宋應升同去京城參加會試。

探查之人無法,隻能在奉新等待,後得知兄弟二人雙雙落榜,如今正在家中研讀經史,準備幾年之後再考。

曉月知明生對此人尤為看重,親自前去奉新延請,可到得奉新之後,便絕了延請的念頭。

宋氏乃是奉新大族,官宦世家,書香門第,高門大院,有良田數百頃,不然也不會一門雙舉人,可人家還不知足,要一門雙進士。

可惜事與願違,萬曆四十七年會試不中,名落孫山,可舉人也是老爺,也是有資格做官的,免稅給糧,朝廷優撫不要太好,亦不耽誤娶妻生子,不缺錢不缺勢,見縣太爺也是拱拱手,稱兄道弟。

有大好的前程,人家憑啥跟你一個海盜廝混,難道要老孃色~誘不成?

在奉新流連多日,也未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曉月銀牙半咬,浮腰擺胯,想起明生招攬人才的辦法,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今老孃也要學這小賊。

還是隻有綁票一途,可宋氏的履曆著實有點嚇人,其曾祖宋景增做過督察院左都禦史,兵部尚書,其祖父,父親雖未為官,隻是秀才,但一眾堂兄弟之中為官者不少,族中秀才遍地走,舉人也有三五人,更有兩名堂叔中得進士,在地方上為官。

這婆娘發起瘋來比男人還狠,管你有多大的官身,老孃的姘頭可是海盜頭子,他兒子更是壞到流膿,要怪就怪你名字起錯了,非要叫什麼勞什子宋應星。

將明生配給她的衛隊三十人集結在一起,與隊員們分說。

那隊長也是四海的老人,聞之嘿嘿怪笑,胸脯拍的啪啪響,跟少帥學就冇錯,書呆子而已,手無縛雞之力,有何難哉!

詳細調查之下,宋應星這一支有親兄弟四人,宋應星排行第二,已經分家單過,有自己的獨門獨戶小院,家中有妻妾二,子女三,仆人六,共一十二口。

這就很簡單,宋氏居住的小鎮僅靠鄱陽湖,曉月在九江府購置了一艘觀景用的樓船。

一眾漢子們夜半三更翻入院中,將宋應星一家一十二口儘皆綁了,家中的貴重物品,書籍器物也一併打包,塞入樓船之中。

樓船一路北上,出壺口,入長江,過安慶,走應天,搖搖晃晃兩月餘才趕至花果山。

曉月將一家人交給周飛,言明這是少爺點名索要之人,具體是何原因也是不知,周飛更為納悶,也就普普通通一個舉人而已,一個酸腐讀書人,值得花這般大的氣力?

管他呢,將人送去牛頭島。

可憐宋應星一家,尚來不及觀看海島景色,便被塞入海船之中,到得牛頭城。

宋氏一家可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之人,哪裡受過這等罪,洗不得澡,見不得光,渾身邋遢醃臢,餿臭味熏天。

初被賊人綁住,宋應星還以為是謀財害命,可卻是冇死,全家人一個不少,整日裡在船中飄蕩。

惶恐之後,宋應星滿腦袋問號,這是作甚啊,聽聞有綁小孩子的,可冇聽說有綁大人的,問誰也不說話,吵鬨便直接綁了,破抹布塞嘴,折騰了幾日之後,全家人也老實了,不敢再鬨。

吃喝不缺,隻是不得自由,那美貌少婦對一家人還算客氣,換衣服梳頭洗臉都有人安排。

可特孃的自送上了海船之後,待遇就變了,船中滿是凶神惡煞的賊寇,一家人被關在艙中不見天日,飯食更是令人難以下嚥,若不是妻兒俱在,宋應星死的心都有。

好不容易到了牛頭城,終於重見天日,放眼望去也是茫茫大海,這特孃的是哪裡?宋應星心中暗罵。

稍稍適應光線,發現麵前卻是一座城池,風格迥異於大明,人來人往,頗為繁盛,麵前除了士兵之外,尚有幾個花白鬍須的老者,幾十雙眼睛古怪的看著自己一家。

馮通老頭子也是風中淩亂,隻曉得是明生交代曉月所尋之人,具體乾啥的不知。

這是得罪自家少帥了?不然怎的被折磨成這樣?

蔡忠實就咧嘴,錢雲則是苦笑,這是又一個被綁上賊船的,當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上梁不正下梁歪,如今四海商社請人就隻會這一種手段。

宋應星稍稍平定心神,苦著臉拱手問道“諸位,能知道為何麼?”

……俺們也想知道啊,可少爺也冇個交代,鬼知道是為何?

“咳咳~這個,宋舉人?”馮通無奈道“且先梳洗一番,吃些東西再說話吧。”

味道太重,隔著一丈都能聞到餿味,周飛這混蛋也不好好照顧一下,這書生看著文質彬彬,擺明是個有本事的,隻是不知道是哪方麵被少爺看中,還是不要怠慢為好。

“你也不要害怕,小王~八~蛋看上你了。”

錢雲怒哼哼言道“且先歇息一下,放心,我等都是好人家,老漢代那小王~八~蛋給你請罪。”

宋應星是徹底懵逼,也不知道這是個國家,還是個啥玩意,有城,有人,有兵。

哎!愛咋咋地吧,死也做個飽死鬼,一家人被帶至一屋所,洗漱食罷,換了一身新衣,總算又活了過來。

錢雲,馮通兩個老漢作陪,在偏廳中敘話,雙方也是尷尬,兩個老漢就有種逼良為娼的感覺,前番是一堆紅毛夷,之後是兩戶鍊鐵的,現在這個是乾啥的呢?

“宋舉人一路艱辛,殊為不易,老漢也不知少主為何請你過來,敢問宋舉人有何專長?”沉默半晌,錢雲有些不耐煩,當先問道。

將某綁過來,卻不知為啥,現在反過來還要問某有何長處,某的毛特長,要你管!心中腹誹,麵上卻不敢漏出,一家子性命都在人家手裡呢。

“熟讀四書五經算不算?”

兩個老漢搖頭。

“善作詩詞八股算不算?”

兩個老漢再次搖頭。

“精通音律書畫算不算?”

兩個老漢狠狠搖頭。

“……敢問老丈,那何種本事纔算是專長?”不待這麼玩的,某特孃的不猜了。

“呃,器械製造,機巧之學,牲畜養殖,糧種改良,也就是雜學,宋舉人可有精通?”錢雲思慮片刻,問道。

臥~槽,原來根子在這裡。

宋應星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嘴巴,冇事研究這些東西作甚!原來是因為精通雜學被人給盯上了。

老天爺,這就是某不務正業的懲罰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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