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德國還是意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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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9月13日,一個不尋常的星期四,陳博佳金一大早就接到了黃美佳的qq訊息:“生日快樂!博哥哥。”

陳博佳金每年都有生日,每年都冇有過生日,黃美佳說晚上要給他過生日,這可是破天荒頭一次。

阿拉伯數字“22”形狀的生日蠟燭是在離天府學院成都西校區旁最近的商業區**廣場二樓的巴夯兔點亮的,其實這是家山寨店,正版店叫做“芭夯兔”,正版是一個全國連鎖的湯鍋品牌。但這已經是學校周圍最體麵的餐館之一。

要在公眾場合吹蠟燭陳博佳金顯得有些難為情,但黃美佳執意要讓他吹滅蠟燭後才能許願,她下午專程去找的蛋糕店,一個8寸的小蛋糕上麵裱上了一行字“北北,22歲生日快樂!”字體娟秀工整,也是黃美佳在蛋糕店親手裱上的。

陳博佳金一時忘記問“北北”是個什麼意思,他眼睛發酸,就連初戀都冇有這樣用心給他過生日。他閉著眼睛吹滅了蠟燭,黃美佳說:“我給你做了兩個小禮物。”

她從書包裡拿出一本厚厚的硬殼書,他翻開來,是本手工相冊,黃美佳列印出了他們的每一張合照,還用俏皮娟秀的字體清楚地註明了每張照片拍攝的時間,地點,以及背後的故事。

另一個禮物是黃美佳親做的羊毛氈,這是黃美佳送他的第二個羊毛氈,也是一隻麥兜,坐著的麥兜。豬頭豬腦看起來傻裡傻氣。陳博佳金很喜歡這兩件禮物,那是一個冇有經濟來源的女孩能為他付出的全部心血。

這也是他上大學以來收到的最貴重的兩件東西。

黃美佳說:“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很短,短到我記得清楚每一個瞬間,所以就把我們的故事做成了影集,這裡麵有很多都是你發給我的照片,希望你不要嫌棄,這份禮物表達意思是佳兒會一直一直記得你,記得我們的故事。”

陳博佳金翻看起那些照片,大部分是他拍的,還有些是美佳偷偷拍下的。有一次,他們在平安市的南門車站等公交車,那天是陳博佳金約黃美佳去龍鳳古鎮玩,車很久都冇來,時值盛夏,烈日當空。黃美佳還穿了防曬衣,上麪點綴著白藍相間幾何圖形。因為天氣炎熱,黃美佳把衣服反著穿,有帽子的那麵穿在了前麵,好抵擋毒辣的陽光。

陳博佳金從後麵給她把拉鍊拉上,說這下看你怎麼辦。美佳調皮地揮動著長長的袖子,這件衣服穿在她身上有些顯大,看起來活脫脫像隻小企鵝。陳博佳金忍不住給她拍了一張照片,他不知道,這件防曬衣並不是黃美佳買的,而是她外婆去樓下手機店排了一小時隊抽獎得到,所以尺碼大了些。

還有一張照片拍攝於五月第三者插足前的蜜月期。綿陽人民公園有很多春節燈會後冇來得及撤掉燈組,黃美佳站在一隻碩大的青蛙麵前,個頭比黃美佳還大。黃美佳笑著說那隻青蛙是陳博佳金,因為陳博佳金像她心目中的青蛙王子。陳博佳金則狠狠捏了捏她圓圓的臉蛋,假裝生氣地問:“我究竟是青蛙還是王子?”黃美佳笑嗬嗬地說,你是其他女孩眼中的青蛙,卻是我一個人的王子。陳博佳金說,那你是彆人眼中的醜小鴨,是我一個人的天鵝,他指著旁邊“五穀豐登,六畜興旺”造型的彩燈說聲情並茂地說。

“那不是白天鵝,那是家養的大白鵝!”黃美佳生氣地咬住了嘴唇,陳博佳金趁勢在她額頭親上一口。

陳博佳金還翻到今年暑假時他們在摩天輪上麵拍的照片。那時剛放暑假不久,黃美佳還冇去打工,夏夜裡還有習習的晚風。黃美佳突發奇想說想要坐摩天輪,陳博佳金不解,心想這摩天輪在這裡都轉了三年了,乾嘛今天非要坐。

他冇有問出來,黃美佳傷口未愈,他攔了輛出租車。黃美佳告訴他一個有關摩天輪的秘密,傳說深愛彼此的戀人隻要在摩天輪最高處接吻,就能一直走到最後。摩天輪開始緩緩旋轉起來,他們看著腳下的事物在一點點變小,全城的風光隔著涪江儘收眼底,快要到最高點的時候,她叫陳博佳金閉上眼睛,然後第一次主動吻了他,那個吻又綿又長,他們好似融合在了一起,陳博佳金第一次發現黃美佳內心的炙熱和瘋狂,他忽然感覺臉上有冰涼的液體滴落,展開眼一看美佳竟然哭了。

“佳兒,你哭什麼的啊?”陳博佳金問。

“因為我覺得自己太幸福了,好害怕有一天我們會分開,所以我想讓自己哭出來,這樣以後我流下的每一滴眼淚,都會想起現在。”她柔弱的大眼睛裡散發出堅毅的光芒。

“傻瓜佳兒,不許你這樣說,我們怎麼可能會分開呢?除非你出軌差不多。”

說者雖無意,聽者卻有心,黃美佳又想起和劉巨儒那段悲慘的過往,心裡愈發酸楚,不由得低下了頭。

“傻孩子,我們永遠不會分開的。”陳博佳金又吻住了她的嘴唇,他是多麼希望,摩天輪會永遠地轉下去。

紙頁在手指間唰唰翻過,他們的故事被時間線串成了一首詩,照片從微風輕拂的五月開始,到九月的落日晚霞結束,最後定格在了她們動物園門口拍的那張合影上。

合上相冊,陳博佳金眼睛裡也泛起了淚光。

四天後,黃美佳的的生日也如期到來。同是處女座的兩個年輕人,冥冥中的相遇隱藏著一段特殊緣分。陳博佳金送給黃美佳一本A5大小的冊子和一對紅色的鬆下耳機。冊子裡麵正是陳博佳金此前寫的童話故事兼旅行日誌《小青蛙公主和王子旅行記》。他把一張張照片加上濾鏡和對白之後,在淘寶上找了家洗印店用雜誌的形式刊印出來。

即便在看到照片之前,黃美佳早已讀完了整個故事,但是第一次看到故事被以圖文形式的呈現出來,身處熙攘嘈雜、人來人往的火鍋店裡,她濡濕了眼眶。

照片裡,陳博佳金用微縮鏡頭拍出來的綠色青蛙王子和粉紅色青蛙公主的特寫,小光圈突出了人物主體,也模糊了背景,黃美佳彷彿看到了她和陳博佳金站在另一個小小世界的正中央。

今天是黃美佳生日,陳博佳金很想帶黃美佳去城裡吃頓西餐,那是他能力範圍內能提供的最好東西,但是黃美佳怕回來趕不上公交車,十裡店成都理工大學的中轉站公交車很早就下班了。陳博佳金想,就是不回來又能怎麼樣,住一晚上又怎樣?他們不是情侶嗎?但是他不願說也不敢說,生怕破壞他和黃美佳愛之間那潔白無瑕的愛情。

最後兩人夏末喧囂的日子,吃上了一頓熱氣騰騰火鍋。

“我覺得結局太悲傷了,能把結局改了嗎?”黃美佳合上《小青蛙公主和王子旅行記》,認真地說。

“越是悲傷的東西,才越被人在乎,才越讓你記住,否則人們都是生在福中不知福。”陳博佳金慢慢喝下一大杯酒,因為店裡的啤酒免費喝,他能省下一瓶汽水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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